跳出框架局限 視野更廣_特別專訪 台電再生能源開發處處長 蔡英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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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框架局限 視野更廣_特別專訪 台電再生能源開發處處長 蔡英聖

發布時間: 2022-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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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的過程沒有想像中容易,但過程中你也創造了許多無形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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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電再生能源開發處處長 蔡英聖

 

採訪、文 / 吳心恩

 

「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充滿好奇又很雞婆的人。」 現任台電再生能源發展處處長的蔡英聖打趣地說 ,「比如說吃飯,有人喜歡去同一家館子,覺得好吃就一直吃,我大概是看到新奇的吃,吃一吃覺得 『喔!好吃!』就結束了,在對嘗試新事物的這件事情上,我是一個還滿有趣的人。而在嘗試新事物後,又會想去了解這是什麼。」本是土木專業背景出身的蔡英聖,一畢業就進台電。「可能是個性使然,進入台電後,我涉獵了不同領域的學科,例如法律、資訊,也著墨於電力事業這塊。」蔡英聖說明,在過去資訊沒有這麼容易取得時,覺得新事物很有趣,想要學習,便再去進修,以獲得一些資訊和知識。「其實探索的過程沒有想像中容易,也不是因為熱愛,就是出於好奇」蔡英聖說道。

舉例來說,為什麼進修法律 ? 蔡英聖說,單純看工程面很簡單,關鍵就是技術。「技術這塊以前學校學的時候都有了,後來在我管理工程時,溝通過程中,我發現有些廠商不是在跟我談技術,而是在談契約。」蔡英聖表示。

契約條文乍看之下如何解釋都說的通,但關鍵在怎麼去運作。譬如說談到賠償,到底什麼時候該賠償,什麼時候不該,賠償與否該如何去拿捏 ? 什麼時候應該依照契約,什麼時候應該依照法律?「這中間的拿捏過程很精彩。我記得在管理工程的時候, 有一家營造廠專門找律師來對契約內容。也在那個時期,我慢慢發現整個社會的脈動在轉變,朝向一個雙向專業的趨勢發展。好比有本身是律師,卻專精工程,又是律師又是工程師,哇!不簡單;也有本身學法律又再進修智慧財產權等。一直以來我就在台電,我覺得自己比較幸運,學了很多東西,也常常換很多不同的角色。」

蔡英聖表示「從規劃設計、施工監造,到後來的維護管理,有幸參與了台電工程進行的所有階段, 歷經幾年覺得自己在工程領域閱歷得差不多了,很幸運獲得當時董事長的提攜,就轉換跑道職務,跟在董事長身邊做特助學習。」蔡英聖說明。

台電:既矛盾又必須調和的角色和組織結構

擔任特助的那段時間,蔡英聖所觀察到的現象帶給他很多不同以往的感受。台電很有趣,蔡英聖說,它本身是政府單位,但需要遵守公司法的規定。 遵守國營企業的法規,同時又必須遵守公司法的規定。「管理一詞在國營事業體制中尤其有趣。很多一般企業經營面向可以彈性處理,但在國營企業卻不容易運作。台電不斷地在嘗試、拿捏和平衡。」蔡英聖認為。

之後,蔡英聖被調去一個完全有別於台電電力公司電力產業的單位:新事業開發室。

「對我來說那又是一個全新領域。新事業開發室主要是做土地開發和資產活化項目,但對台電來說都不容易。」蔡英聖進一步說明,另一部分也要推動台電的新事業發展,所謂『新事業』主要有兩種。「一個是由自己本業發展自己做,另外一個層是說台電去跟其他公司合作,即是轉投資。」

以一般民營公司的角度,當看到一個新的事情想做,可以快速找對的人,成立一個單位,這個人就去負責這件事情。「台電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國營事業是先有事情確定要做,後去申請把組織架起 來再開始找人執行。那時候在新事業開發室,很多以前自己覺得直觀合理可以這樣走的事情,卻在執行過程中遇到許多困難。另一個有趣的地方在於: 新事業開發室是台電內唯一不用考慮到供電責任的單位,我也在那裏看到實際上與台電有著不同運作面向的一面。」蔡英聖回想著。

即便主軸是在做土地開發,但蔡英聖認為價值本身似乎更具潛力。「一般公司做土地開發要的是什麼?是利潤導向。如何把土地開發起來,以價值最高為主,後來我們改變策略重新審視了有形價值 與無形價值。有形價值指的是價格要在一定的水準以上,無形價值就呈現在開發後的成果必須賦予一 些與台電有關的元素上,這項土地開發才能呈現出有別於民間而是台電的土地開發。」蔡英聖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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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能連結台電的無形價值:台電文創誕生

蔡英聖思考,除了無形價值,是否還能有更多可能性:「除了與電業有相關的連結性,我們也想讓大家感受到台電比較親切的一面,所以後來創立了台電文創。做台電文創的時候很有趣。想想,台電一年的營業額這麼高,金流其實很穩定,那台電文創要做什麼?為了賺錢嗎?首先看到文創直覺會聯想到什麼?其實是『設計』。」

文創在臺灣很受歡迎,但僅在既有商品上印上台電 logo,或許很省事,卻不易產生共鳴。後來他突發奇想,「循環經濟」的概念應用在台電文創或許可以激發出不同的火花。「其實台電一直都有在做回收利用這件事,然而民眾卻是無感的。舉例來說,我們發電會有煤灰,要想再利用煤灰,台電內 部就會在這條供應鏈或生產鏈進行一些調整。一般來說我們發展出來的煤灰會標售,可以用來提供給水泥業,或其他產業拿來再利用。但這些事情比較少人知道,覺得跟平常生活無關。也有嘗試其他方式,例如煤灰混合木屑的塑木,製作椅子放置在公園裡加一個標記,註明說這是台電的循環經濟項目, 可惜的是民眾對於此事也不會太有感。」蔡英聖表示。

蔡英聖想著:文創很紅,但有沒有可能融合循環經濟的概念。「我們那時候想了很多面向。因為台電有很多機會要致贈禮品,高級一點我們或許會去買琉璃,大家一看就知道是琉璃很好,但是就是很漂亮,卻比較不易和台電連結。所以我們想如果送禮的時候,別人拿到覺得有意思,可以再說一個跟台電有關的故事,兩相結合起來,應該是很棒的一件事,所以我們開始覺得這個文創計畫是有機會往下走的。」

台電文創的商業模式

台電動輒一個月上億的現金流,創了台電文創之後會能賺多少錢?「要做這件事,很多人會問台電:為什麼?即便台電的人也有相同疑問。但我們清楚這件事情的無形價值大於有形價值,不過台電是國營事業,要算投報率,我們當時是把有形跟無形價值併在一起,去計算結果並告訴人家這是值得做的。」

問題來了,即便是有形價值,該如何去定義與與計算?蔡英聖想到,煤灰本來就有在進行標售,那沒有被賣出的部分,與其廢棄,倒不如省下來,由台電文創來進行再製,可能還有機會創造額外收入。不僅是煤灰,還有一些比較常看到,或者其他被廢棄不用的材質。「我們想就先從這個階段切入。這裡所運用循環經濟的概念沒有處理到最前端,照理說真正循環經濟的概念應該一開始就就想到這份材料或物件可以做什麼,在做的時候就要想到它未來的處理,那才是一個完整生命週期的處理。但台電文創沒有辦法從頭參與,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們就先從中間階段開始處置:當物料用完準備要廢棄時開始介入。」蔡英聖表示。

有了原物料的來源,接下來的挑戰就是能否回收。蔡英聖說:「民間會不會買單這個文創品不知道,但是有一個人一定會買單,就是台電自己。但台電賣,做了以後自己用,那不是商業模式,只是單純成本花出去而已。所以有沒有可能讓台電自己跟台電買?台電有購置禮品的預算,廢棄物的處置也是台電自己內部應有責任,禮品與其購自外部, 不如讓台電購買。只要做得好,長官們願意花錢買這些文創品拿出去送人,不僅可滿足需求,文創品也有收入來源。」

概念亦是希望結合不一樣的方式,讓同仁了解並學習到整個新創與商業模式,同時又可以讓同仁做得有趣。原本都是沒有接觸過的領域,透過新的項目去執行,其實無形價值就逐步在擴大。蔡英聖說:「從原本不能做,到現在可以做,到後來一個新的想法浮現時,你就會開始想了解,想學這個東 西,當新事務越學越多,無形中你也為新事業帶來很多含量。很多無形價值便是透過這個『學』的過程裡面慢慢被擴散。」

再生能源發展處:先打開自己

結束新事業開發室的歷程,蔡英聖的新任務是帶領再生能源發展處。「我覺得我非常開心,也覺得很好玩,有很多新的領域。再生能源處是唯一一個在國營事業裡面要面對外界與外界面臨相同競爭的領域,但它又受限台電國營事業既有的體制。要如何從中拿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覺得再生能源 就是整合的工作,技術含量要有,但關鍵主要在如何彈性靈活去整合資源。」蔡英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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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再生能源,蔡英聖表示「在臺灣,台電有他的角色在。同樣地,再生能源處的角色又是如何?政府利用躉購政策推動綠電發展,主要希望民間發展,但大家覺得你是台電,在綠電領域是不是也要佔有一席之地?所以台電的立場是要『與民爭利』嗎 ? 正也因為這樣的概念,使的台電在這方面的處境著實不容易。相較於民間公司去談地,可能僅需與地主達成協議,但台電受限國營事業的角色,不能直接向別人標地,單程序走完對方搞不好熱情都滅了。所以說台電面對這塊的競爭力不顯。」

蔡英聖表示,再生處本身在計算自己的績效的時,會依循兩個標準;一個是成本,一個是根據開發量換算採用躉購費率與採用一般費率的差異。「但如果只是搶量來算績效,對台電國營事業的身分來說,也不是那麼地妥當。台電國營事業對全民最重要的是供電穩定。你有供電責任,當綠電在發展的時候,也盡量不要去跟民間競爭,在相對利益也沒那麼多的前提之下,我們應該有另外一塊不一樣的做法:對於現行的法規,現在我們自己已經參與其中,是否可以站在綠電開發商的角色與民間公司有 一些討論互動,也能夠提供一些政策上面的處理。」 蔡英聖說道。

蔡英聖進一步說明,進行綠能建置其實都需要融資,相較於台電,民間更加辛苦。基於這層考量,的確造就台電再生處不宜太跟別人搶進市場,只有一些項目當民間覺得有疑慮、不穩定,那台電可能就會先進去試試看。

他進一步舉農電共生的例子。農地首重就是光線,太陽能板把農地遮起來是不是會有疑慮?在臺灣農地不能變更,但地主還是想要雙用的前提下,是否改以農地上方建光電、下面種植試驗之。既然是試驗,就不是以錢為目的,政府便希望台電先試試看。台電進來了,也努力嘗試,整個過程也許就會有併發新的事項可以讓民間來發展,繼而創造新的機會。台電在做再生能源大概就會是基於這樣的概念:效益的部分要考慮,但實際上額外的東西要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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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公家機關的思維

以往公家機關有一個很清楚的原則:在做事情前應先確認是否有規定?沒有規定代表不能做;如果有規定,要看規定能不能做,如果規定不能做,還是不能做。蔡英聖解釋:「相較於以往公家機關的思維,現在我們在台電進行再生能源開發,如果還依據相同的模式推動案場將窒礙難行,因為再生能源的狀況就是全新的產業,什麼規定都沒有,也找不到規定。我們現在的思維應調整為:有沒有規定可以做?有規定能做,當然就做。有規定不能做,是不是還能做?我們要檢視為什麼規定說不能做,有可能過去企業的方向跟相關領域跟現在不一樣,所以認定上有一些限制存在,如果法規趨向不合理怎麼辦?我們就要來改規定;如果沒有規定能做,那表示可以做。沒有規定可以做但大家不敢做怎麼辦?我們就自己生一個規定,然後讓上面同意成為一個可以做的規定。沒有規定可以做,就要創一個規定來做。」

我們常勉勵同仁,當看到問題時他們所思考的不是「算了,那不能做」,而是「這樣做,那這條法令和規定對整體產業來說是不是好的?是否不對?如果不對,要如何說服主管這個法條有調整空間」。

想別人想不到的 做別人做不到的

除法律可以允許外,很多時候也需要主管認可。在國營事業體系裡,長官的支持很重要。「我們很幸運,再生能源處的主管是掌管策略行政的副總, 思維不一樣,他在支持我們做建置開發的想法是更 open-mind,不只關注發電效益,而是看得更遠。 台電聚集了許多來自不同領域的人,根據特質分派適合他屬性的任務,就顯得更加重要。有些人適合開創,有些人適合幕後支援。很多東西可以看到更多面向,賦予更多的意義和成就感。」蔡英聖認為,「最近有一個網紅叫『阿良找達人』,那個阿良就是再生能源處的策略發展組長。在本業做好的前提下,我們發掘了他的特質,再去 push 他,他也從中得到了成就感。我們只是指引他另外一條路。期許我們懷抱一個多面發展、多項學習的心胸,什麼都去嘗試,其實蠻有趣的。」

台電在淨零路徑上的角色

蔡英聖表示,淨零在臺灣的推動,台電的角色佔比很重,因為「電」本身就是一項很關鍵的因素。

但以台電要執行 2050 年淨零這件事情是個很大的挑戰,政府鼓勵民間投入再生能源發展,因應 此趨勢,台電正努力掌控所有變數。「台電必須供電穩定,這麼多再生能源進來,台電必須在電網安全上更加費心,如何做才能讓大家併網無虞,單這件事情上就要花很多心思;再者因為要淨零,勢必調降燃煤及燃氣用量,而當比例調降,又無法及時因應再生能源間歇性的狀態,這拿捏並不容易,卻是我們一直努力的目標。」蔡英聖說道。

「但我們或許也不用過於悲觀,人類的學習曲線已較以往推進太多,在 2050 年間,存在高機率的新能源方式待發展,或許我們現在的困擾在 20 年後,將顯得微不足道。我相信這段時間會有很多的變數出來。變數會改,新的模式也會變,例如開發電力,我們以前就是建電廠來補足缺口,但現在想法不一樣了,隨著資通訊的發達,我們考慮更多是把能源的調控管理做得更好,讓用電更有效率,其實也是一種方式。」蔡英聖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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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能源政策,蔡英聖打趣地說:大家都喜歡跟日本比。「我之前在新事業開發室時,我和同仁有去了一趟日本,主要就是為了了解氫能。」他表示。

蔡英聖回憶起當時,總覺得很多人說日本氫能發展得很快,甚至都有氫能車在跑,那臺灣為什麼不需要 ?「那時候特別跑了一趟就為了徹底了解氫能在日本的發展狀況:日本政府設有鼓勵建置氫能的加氣站,雖運轉良善,但坦白說,使用頻率其實不高,很可能一天只有一至兩輛車。他們也承認宣導意義大於實質。我發現原來每樣事物的發展都有他們自己屬地的想法。」

相較於日本政府,臺灣或台電似乎顯得較無作為,因為對日本來說發展氫能車是一件必要且值得發展的產業。「日本本身幅員狹長,早期發展電動車的時候,以臺灣為例,臺灣南到北大概 350 到 400 公里,以電池儲量來說剛好夠跑一趟,但對日本而言這樣的電池容量撐不了一趟,所以他們需要氫能車。即便以電動車來說,日本也跟其他國家不一樣,除了氫能車,另一個就是氫能電池混合 (hybrid),這與日本幅員有很大關係,繼而發展出一 套模式。」蔡英聖說明。

「我們回過頭來看本質,假設臺灣真的需要氫能,那臺灣需要這個產業的關鍵點在哪裡?我想我們應先對符合自己屬性的需求做慎重考慮。」蔡英聖表示。再生能源在能源轉型道路上儼然已成為趨勢,相關的配套措施和執行是建立在平常扎根過程中去實踐而得。

蔡英聖認為執行目標前須先研擬藍圖,有了藍圖才知道未來有哪些挑戰必須去克服,但畫了圖以後也不必太過糾結是不是真的可以達成,因情況一定是經過持續地動態修正,不斷地因應臺灣的狀況去做調整。

「以人類的智慧,即便現在執行覺得充滿挑戰, 但放到未來說不定就能輕易達成。人類對地球和環境的保護觀念和意識只會越來越高,只是說在執行上面,該如何拿捏,這是每一個世代所要面對的課題。」蔡英聖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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